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双缠共春荣02

锦衣玉食的日子过惯了,卫嬿婉早就忘记了如何去当一个奴婢。随着屈辱的记忆一同忘却的,还有在启祥宫受到的种种凌虐。如今十八般的磋磨重来一遍,卫嬿婉着实吃不消。而且上次她与凌云彻私会时间太长,被启祥宫里的宫女们捉了她不在差上,对她愈加苛刻了。

她咬着牙受着,知道自己决意不能在这时倒下。她已经下了决心,这辈子要逃离这个鬼地方,和自己的云彻哥哥再续前缘。

可是启祥宫的日月比她记忆中还要难熬。伏低做小的间隙,她偷眼看一脸得意的金玉妍,还是会恨得牙根直痒,恨不能当下一闹,但终不能够。

“云彻哥哥,你什么时候能带我走呢?”佐禄又托春婵找卫嬿婉要钱的时候,她终于忍不住又提起这事来。

凌云彻四下看一看,叹了口气,“你以后断不能再乱说了,这可是掉脑袋的事。”

掉脑袋的事,你我两个可都没少干。卫嬿婉心里想着,面上仍是凄凄楚楚的,“可我真的撑不下去了。单是受凌辱倒也罢了,我弟弟那边也苦苦相逼。眼下我吃一顿饱饭尚是难事,更何况给他钱拿去赌呢?”她说着说着,脸上又淌下泪来,“我们两个离开京城,跑得远远的,谁也找不到我们,不好吗?”

凌云彻的脸阴沉下来,“你要是再说胡话,我以后也不能来陪你了。”

她沉默了一刻,终于还是微笑着张开了双臂,“云彻哥哥,是我说错了。”凌云彻看着她脸上没来得及擦去的泪水,知道她要同自己和好了,他知道她总是会回心转意的,便抱住了她,满意地想:她还是从前那个知足常乐的单纯姑娘,真好。

卫嬿婉被凌云彻环着,心里却慢慢生出一些怪讶来:她本来应该感觉到更安心、更平静的,但此时全然没有一丝轻松。云彻哥哥的拥抱不应该是这样的,而应该是……她顿住了,笑意也凝结在脸上。云彻哥哥的怀抱,应该是什么样子来的?她没由来有些惊慌,手下的动作不禁收紧,让自己在凌云彻怀里埋得更深,想去寻找一些熟悉的温情。但是那高大身躯反馈给她的,只有沉重与窒息。夏夜里的风也是热的,她汗涔涔地不甘心松手,仍旧搜肠刮肚追忆着那份让她安心的触感:他的手不应该是如此厚重粗糙,更应该修长而柔软;他的触感似乎也不该伴着燥热的汗水,而应该是隐隐带来一丝凉意;他的拥抱……卫嬿婉突然想不起来了,她隐约觉得自己的记忆里并没有这样一种拥抱,又认为自己应当是有的。

毕竟,这是她的云彻哥哥。



再次相见,卫嬿婉不再提出宫的事了,“之前是我莽撞。但以后既然要成亲,还是早做打算为好。就当是为了我们的将来,也得力争上游。”

凌云彻倒似乎有些不高兴,他一声不吭,悻悻坐在亭子里,侧过身子,顺势将腿踩在身前,胳膊架在膝盖上,撑着脑袋生闷气。

卫嬿婉看着他的坐姿,没由来一阵厌恶:与凌云彻重逢不过月旬,她不知怎的对这人越来越不耐烦,明明是旧相识,却又好似头一遭认识他,原来竟不知道他有这许多不好的脾性。她死死盯着凌云彻那条踩在坐槛上的腿,直把凌云彻盯得有些发毛。凌云彻被卫嬿婉反常的态度弄得不自在,终于是识趣地把腿降下去,端正坐着说,“嬿婉,我知道你心中不痛快,可是因为你的事,我前几年已经让娴妃娘娘在众妃嫔那里讨没趣了,总不能再去麻烦她……”

凌云彻本来还想再说些什么,但是看着卫嬿婉脸颊上红紫相叠的淤青,终于是没再说话。

两人就这么沉默了半晌,凌云彻也烦躁起来:这实在不是他的过错,嬿婉怎么就要紧逼至此呢?他不合时宜地想起冷宫墙内那个人:隐忍、安静,从来不会对自己抱怨。而且,她还不忘落难时的照拂,把自己从冷宫调了出去。她对自己如此恩情,卫嬿婉怎么还好意思让自己再去求她呢?

凌云彻越想越是不忿,但又不好直接说出来。于是想说的话在心里绕了七八遍,生硬地开了口,“你再忍一忍。宫里的下人不都是这样的吗?横竖也不能真把你怎么样。”

卫嬿婉终于是抬起了头,她直视着凌云彻的双眼,言语间透着一些不可思议,“下人就能被这样折磨吗?可我们不都是人吗?”她回想起自己当妃嫔的时候,回想起永寿宫中伺候自己的一张张面孔,因记着自己从前当过奴才,她自认从来没有苛待为难过下人,平日里更是连几句重话都没有对他们说过。纵是她刻意为难进忠,原也不是因为把进忠当下人,而是……她一愣,因为什么呢?她又把进忠当什么呢?

凌云彻没有给她细想的机会,因为此刻他似乎觉得卫嬿婉说了什么好笑的话,站起身来,“就算都是人,也是分三六九等的。更何况这紫禁城里还有连人也算不上的,他们不也都忍下来,都活下来了吗?”凌云彻的手搭在卫嬿婉肩头,“嬿婉,我们这些人,必须得安分。只要听话一些,乖顺一些,总会好起来的。等到那时,我们便能成亲了。”

安分。

卫嬿婉不知道凌云彻是什么时候走的,她只是在心里反复咂摸着这个词。所以前世种种恶业,竟是不安分吗?因为不安分所以选择分开,因为不安分所以选择上位,因为不安分所以选择矫诏……诸般恶业酿成苦果,所以她得受着。

可是就算安分,就真能变好吗?一年熬过去了,五年呢?五年能熬过,八年呢?八年,还真的能熬住吗?就算真支撑着,活着离开这深深宫苑,往后的日子,应该怎么过下去呢?就凭着安分吗?

凌云彻安分地在坤宁宫当一辈子差,自己安分地在家做一辈子浆洗,两人安分地忍受母亲的羞辱和弟弟的拖累,这样身为奴仆的安分一生,就是自己拼上两辈子所求的吗?

凌霄诚有谓,托质岂无媒。

临死时的那份苦楚登时翻起,她突然明白过来,自己原是不甘心的。



OS:三个疗程,治疗懿症。真的很烦凌云彻的坐姿,幻视一些地铁叉腿的男的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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